荔園
位於現時美孚新村荔枝角室內運動場再遠一點荔灣花園的荔園,前身竟是一個可以划艇的海灣;請不要以為我曾在那裡划過艇,只是爸媽告訴我們那個年代拍拖的浪漫景點。
園內除了不同的刺激遊戲,園外還有數不盡的美食,大門前的巴士總站聚集很多熟食車子: 炒栗子、煨番薯、橙紅色的雞腳鴨腎、有音樂的雪糕車(仍健在)。荔園帶給大人小孩的歡樂幻想比啟德遊樂場來得更強烈,除了地方比啟德大一點、大同小異的機動遊戲、遊戲攤位、歌舞劇院、表演劇場;怎可不提那個有異味的動物園(准許我們向大笨象、猴子餵食香蕉),全港獨一無二的真雪溜冰場?
四姊弟的集體童年回憶,必是烙在幼小心靈的血光之災事件: 我和大妹正在盪鞦韆,頑皮的三弟與二妹在附近奔跑,一不小心,大妹的鞦韆與他的額角撞個正著。他尖叫一聲後跌在血汨中,繼而哭聲震天,爸媽不知從那裡撲出來拯救滿頭是血是淚的兒子;我們三姊妹被嚇到目瞪口呆,二妹更哭喪著臉,以為他會被撞瞎了眼。其後,一個大姐姐來安慰我們,叫了一輛救護車送我們一家六口往就近的瑪嘉烈醫院急症室,還給了我們數張荔園的免費入場贈卷,哭著的大妹邊揩眼淚邊笑著接下贈卷。數個小孩驚喜交集的心情,如同坐了一遍過山車,卻記不起爸媽可有帶我們重遊荔園!
時光飛逝,約95年的夏天,荔園要關閉。我與一班朋友趁熱鬧往探望老態龍鍾的大笨象,感謝牠從家鄉遠來,為香港人帶來多年歡樂卻客死異鄉。
您還記得嗎?
您可存有童年照片?那些站在中環匯豐銀行總行兩隻獅子(知道它們名字嗎?答案在本文末)旁的照片?我可沒有,卻有大量在遮打花園、兵頭公園、山頂公園、維多利亞公園及海洋公園拍下的照片。
公園給我最深刻印象是那張千篇一律的長木椅 ─ 簡樸古典的黑鐵扭花腳配疏落綠色長木版。住在南丫島看海的日子,渴望的居然是偷運一張回家放在露台,與愛人細看藍天碧海。
工展會
跟人提及去過工展會等同暴露年齡,爸媽確實帶我和妹妹去過,只是印象極模糊,想那時才數歲大的小孩吧。近年知悉「上一代」工展會的最後舉辦一期為69年,也不清楚是在紅磡或灣仔的填海地段。
依稀記得那裡貿很大很冷很大風、有點沙鹿滾滾、很多香港品牌的巨型霓虹招牌:「紅A」、「白花油」、「梁蘇記」。看到很多大人黑壓壓的背影(正確是他們的腿部),常被人撞脫緊拖著媽媽溫暖的手,擴音器不停廣播與父母失散的兒童名字和位置。有點睡意、有點不安的我撒嬌催促爸媽回家。唯一安慰的是爸爸從擠滿人群的攤位買來紅白相間「士的糖」(J型stick)、一團白茫茫的棉花糖、冒著熱氣的樽裝維他奶。離去前,媽媽還給我買了一隻會眨眼的金髮洋娃娃,妹妹累極睡在爸爸懷中。
她看到嗎?
元神回到2003年,六人變了九人:老爸沒有了老媽,多了二個別人的兒子、一個別人的女兒、一個孫兒。他的笑容是否想念與年輕妻子昔日的美好時光?若媽媽已化身為一顆新的星星或守護天使,在這清風缺月的夜空,她看到他歡笑臉下的淚痕嗎?
打烊後的遊樂場
記起台灣一位女作家張曼娟的《愛情可遇更可求》,她形容談一場戀愛好比去一遍遊樂場:
「… 然而,遊樂場總要打烊,所有在憂愁與歡欣中的旋轉都要停止。失戀的人像是離園的遊客,我們帶著意猶未盡的情緒,緩緩往外走。摩天輪閃耀的燈光熄滅了,旋轉木馬悠揚的音樂關掉了,我們站住,看著這繁華的園子沉沉睡去。此時,你將懷抱甚麼樣的情緒呢?你會充滿感激之心,謝謝這一切為你生命帶來的美好意義?」
答案: 擘大口的叫Stephen史提芬,合口的叫Stitt施迪。